Sen.

目前灵能百分百茂辉/竹留中

【茂辉情人节24h|11:00】再次败北

上一棒:@三味線 

下一棒:@润出饿死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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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篇后辉住院,每天晚上偷跑出来修复调味市, 结果某一天被来送汤的茂抓包了。

  

  

  

修复城市算是一项枯燥乏味的工作,但是比起医院的病号餐,还是有趣多了的。自影山你那起事故以来,我稍微能恢复日常的活动后,每晚有机会就会偷溜出来,用超能力修复修复街道啊,大楼啊一类的。影山君,不得不说你可真厉害啊。我把双手插进兜里,眯起眼发出一串咯咯的笑声,说实话传到我自己耳朵里都听着很古怪,希望影山不要发现我的心虚。

  

不,其实我才要说,不愧是花泽君。

  

影山说这话的时候,微笑了一下。他的笑比起我刚才的自然很多,无论是和我比心里没鬼,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混杂起来,似乎都和以往阴郁的样子有些本质上的不同了。

先坐下来把汤喝了吧。他不笑了,和我一起站在废墟里,把手上的保温杯朝我这里递了递。

  

  

在看到医院空白的天花板和挂在侧边的电风扇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被大楼砸过,然后一千只蜜蜂驻扎进我的脑袋里并且在里面筑了巢。我的全身都很热,唯有脑门儿凉飕飕,黏糊糊的。我用手在脑袋上扣了扣,揭下来一片退热贴。

果然还是发烧了啊。

我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差点弄掉了插在手臂上的输液管,但那种被拉扯的钝痛和任何因超能力而受过的伤痛比起来都不值一提。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呼吸声,没有影山,大的小的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唯有月光撒在覆盖我身体的被单上。我的第二反应是想检查我的仪容仪表,可惜病房里没有任何镜子或者反光的东西,除了月亮。月亮能映照出我狼狈的脸吗?我的全身好像被火烧,又像是被车碾。护士进来了,她看上去好像很惊讶,问我,花泽君,你怎么醒了?你需要我联系谁吗?我考虑了一下,说请帮我联系灵幻新隆先生吧。护士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抓住她的衣袖,焦急地问她调味市没关系吗?我好像大声了点,嗓子哑得吓人,仿佛影山君的手指还在我的喉咙上按着,压迫着我的声带在砂纸上滚过。她轻轻的把袖子抽回去,我松开手,嗫嚅着说了声对不起。

她安慰的笑了,说调味市一切都很好,这不是我需要担心的问题。

第二天我退烧了,脑子清明了许多。说实话前一晚我感觉我像是根本没醒,仿佛是我的身体比我自己先醒了,灵魂还在被揍的七荤八素的状态下。早餐后灵幻先生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在当调味市灾后重建的志愿者,如果需要,他下午会来看望我。他的电话里有直升机旋转轮桨击打空气的声音,有工人的吆喝,我能想象到他脱掉灰色西装把衬衫袖子卷起来试图指挥的样子,我说没关系,等大家状态都好一些灵幻先生再来看我也不急。我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影山君他……还好吗?

灵幻先生松了一口气,以一种只属于我也能约莫听懂,稍微复杂的语气说,龙套没有问题的。

午饭没有味道。吃过饭后,我试着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除了自己脑袋和脖子上包着纱布的倒影以外什么异常也看不出。隔壁病床是空的,但是不知道是哪位病人留下来一本三岛由纪夫,我坐回床上盖好被子,剩下的白天一直病床上,翻完了整本《金阁寺》。

我装作对这样得来不易的休息时间很满意,不用我做任何事情,安静的病房里除了护士外不用见任何人。其实也不是不满意,但是我……感到无聊。这是当时的我所想,听起来非常不知好歹,但平日里所习惯的寂静在此刻化作无尽的焦虑包围着我,像是一些其他的在黑夜里才会滋生的东西,关于某个人,啃噬着我。平时我会暗自感到快慰,但现在只有焦躁。如果不去做些什么的话;我还能去做些什么……?

夜晚查房后,我扒开病房窗户的暗扣,飞了出去。

  

  

就是这样,影山君,事实上我也没有逞强的意思,我只是闲不住而已。我带他找了一些平稳的砖块坐下,手里捧着保温杯——影山夫人的厨艺作为一家之主当之无愧。我耸了耸肩,真诚的看向影山。在和他相处一年后,对付影山茂夫我总结出了一套方法论:此人不能接受态度不端的回答,他看起来木讷,对任何事都兴趣寥寥,但他对一切敷衍和隐瞒会穷追不舍,那双黑洞洞的瞳孔将人心里的神鬼都能映照出来;我无法直视这样的目光,但也不能逃避,于是便每次都用我海蓝色的眼睛真挚地望向他,但其实并没有在和他对视,像是用舞蹈回击剑术。这招到现在还没有失效,影山若是发现了,大概也只是一笑而过了吧。

“花泽君这么做已经几天了?”影山穿的是紫色衬衫,罩在灰色T恤外面,和某天在街上偶遇他问我5000元的预算能买什么衣服的时候穿的一样——我转过头去埋头喝汤。夜晚的调味市有些冷嗖嗖的,如果不是影山送来的汤,可能我真的会着凉吧。

“大概有五六个晚上了吧。嘛……也不多。影山君你这几天怎么样?”

“最近一直在帮忙修复城市,”余光撇去,影山似乎是在抬头看星星。“大家都有帮忙。律,芹泽,小酒窝他们。事实上,是灵幻师父今天和我提起有顾客委托,说自己的房子莫名就恢复原状了,但是楼房并不在我修复的区域。师父担心是有超能力者在附近活动,让我给你送完晚饭后就去调查一下看看。我去了医院,发现你不在,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你了。”

“哈哈!”我尴尬的扬起了一个笑容,像是小孩子偷偷在夜晚打开电脑游戏结果被正巧被家长抓包。按理来说这种情绪对我来说应该很陌生,因为我从小就独自居住,想几点睡觉,甚至彻夜不归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是影山就是这样的,他总能够轻易撩拨我的心弦,让我生长出一些不舒服的,藤蔓一样伸展到血管骨头里的思绪。我不自觉地揪起胸前的纽扣,如今这种生长痛也已经和我享受独居时的寂静一样逐渐习惯了。

“毕竟影山君每次的修复范围肯定都很大,我就在想,你发现不了我也是很正常的,而且我也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在住院和偷偷跑出来修复调味市的日子里,我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影山茂夫。如果青春期急病的症状是手拿花束把人揍的头破血流,那我宁愿挨揍的是我;如果症状是毁坏城市,那么就像他之前将黑醋中复原一样,这次也会一样修复好的。这些都是影山茂夫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我拿起一块脚下的瓦砾,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掷骰子似的让它在我的掌心里轻轻晃动。不知道在当时的影山君眼里,我是不是与这块瓦砾无异呢?不,我完全没有因为我和他有实力差距而哀怨,只是对于他所掌握的力量有了另一种层面的认识——而影山茂夫虽然是我见过最坚强内敛的人,但在这种危险的时刻,他在事实上仍然是个衣服带着牛奶味的,和我同岁的男孩这点会变得异常明显。

我因为这点更加钦佩他,也更想要帮助他。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会这么想,我也变了吗?汤在我手里暖暖的,而影山离我不远不近的身体也散发着暖意,这是从前的我所感受不到的。

  

影山没有接话,他的双手微微攥拳,放在膝盖上,似乎在很认真的消化我的话语。他不管坐在哪里都是双腿并拢,自带一股局促的气质;他的锅盖头盖住眉毛的时候,会让人看不清情绪。他不想说话,我也没什么好讲,但这种沉默并非不舒服,而且确实将一些愉快的回忆从记忆深水里勾了上来。

“影山君,我一直感觉今天这样的情况在以前也发生过,现在才想起来。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都穿着奇装异服在调味市上空碰面了吗?”嗓子已经不痒也不痛了,痛苦正在渐渐愈合,我以一种轻松的,游刃有余的腔调开始讲话。有姑娘说这样讲话的时候我的语气会变得温柔,尾音微微上扬,无论是多么紧张的神经都会被舒缓。“那次也是一样,你说灵幻先生派你调查在调味市上空飞行的怪人,结果却是我在调味市上空巡逻。”

影山似乎想起来了,他又开始轻笑,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出清嗓子的样子,仿佛在炫耀他新学会的社交语言。

“看到你人影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以为目标终于找到了呢!”我表情浮夸,可惜的拍他肩膀。

“嗯,对……花泽君当时的服装也是很酷呢,那个黑色的眼罩,像佐罗一样。”他的眼睛看向别处,似乎真的有在想象我制造的那个粗制滥造但我确实很喜欢的面具。

“影山君也知道佐罗啊,真是让人意外呢,我以为影山君对虚构小说没什么兴趣。”

“也不算是,小时候律会和我一起打街机游戏,里面的角色就有穿着黑色披风的佐罗,手里还拿着一把细长的剑。花泽君当时说想要营造一种气氛,大概就是这种犀利的氛围吧。”

“别笑话我了影山君,”我的笑容和上扬的尾音依旧保持着,我们俩笑做一团,直到累了才停止,我慢慢的又喝了几口汤。“其实今天的气氛也挺像的,上次也是咱们俩坐在栏杆上看了半夜星星,那个时候我们找的是哪里坐的来着……”

“是气象局。”

“哦对!是气象局啊。那它还……”

“嗯……被我打坏了……”

“啊……”

我情真意切地感到了一瞬间的惋惜,但是想想当时穿着紧身服的影山身后猎猎飞扬的可笑的小披风,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心下来了。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啊’,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感叹的。”调味市的夜空和影山的头发和眼睛一样是漆黑的墨色,但有稀疏的星群点缀其上,我当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给影山看,远处的是大熊星座,非常闪亮的那颗是天狼星。影山抬着头,没有用超能力,只是用双手撑着栏杆稳住自己。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一丝憧憬,问我花泽君你说的这些星星是真的吗?我眯着眼偷笑,说我瞎讲的啦。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影山重复我的话,慢吞吞的,属于他这个人一向的细嚼慢咽。

汤碗见底了,我把保温杯的盖子盖好,和勺子一并交还给影山。“谢谢你给我送汤来。真想多尝尝阿姨的汤。”这话有一部分从我童年带出来的修养,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心实意,因为除了我自己做的饭,几乎再没有尝过私家小厨房的感觉了。影山君家里的汤喝着感觉和我自己做的不一样,无论是调料的比例还是用料,都有着微妙但令人回味的不同,这一餐一餐大概构成了个体与个体间的差异性吧。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碎屑。“等我把这个楼修复完整,就跟影山君回医院。”

离我头上很近的地方出现了坍塌的声音。

  

“花泽君!!”

  

影山向我扑过来,覆盖在我的身上。我本能的护住后脑,用超能力保护着手臂不被废墟里的碎屑或者钢筋什么的扎出洞来,但我似乎多虑了,影山抱住我滚了两圈,将我滚到一片干净的空地上去。一瞬间我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定定的望着影山,像是一头被扑倒的,有着蓝色眼睛的鹿。他的喘息,他的手臂在我的身体两侧撑着,固执而充满力量,他衬衫的衣角也垂在我的身上,那种棉织物特有的柔软和被影山茂夫本人度的暖洋洋的体温让我颤抖。我的脑中不停闪过我用手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他软弱无力的脖颈也是温暖的,打在我脸上那虚弱无力的拳头也是温暖的;我又想起他失控的时候将我打倒,有一瞬间也将整个身子探到我身上,像是观测一个被摔烂的洋娃娃。我忍住不为那种记忆而产生生理性的恐惧,我差点死了,但我想的更多的是,影山这次是为了保护我。影山的头发微微炸了起来,月光向我们投射下交叠的影子。从他耳侧的缝隙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一团建筑混合物被蓝紫色的超能力包裹着,悬浮在空中。

“花泽君。”我被迫与影山对视。他认真的目光平时只会用来注视漂亮的衣服,女孩子和星空,这种对我们来说都无伤大雅的客体和无机物,如今他这样注视着我。我的脑袋和身体都不由得紧贴着地面,但他不依不饶的压过来,我无法反抗。从他漆黑的瞳仁里我模糊的看到倒在地上的自己,脑袋上脖子上都缠着绷带,一点金色的碎发露在耳边,脸因为紧张充血而涨红,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好像又发烧了。

“影山君?”

我的心脏在打鼓,一个咳嗽就能从肋骨里被咳出来。

“花泽君。”影山依旧一动不动的撑在我身上,头发逐渐垂了下来。有一瞬间,我觉得他会靠近我,贴紧我的嘴唇,和我接吻。在唇舌交缠的过程中,我会闭上眼睛接受他的一切,银河会在我们的头顶转动,我们两个的嘴唇间都会留存着影山妈妈做的汤的余韵。我定定的望着他,他吐出的话语突然间变得冷淡,但是其中翻涌着岩浆一样的介质。

他说:“我可是非常,非常生你的气的。”

我顿住了,失去了一切或顺从或反抗的力量。他从我的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被水泥地弄脏的手,伸出手来拉我。我屈起膝盖借他的力站稳,眼睛只能盯着地面。影山的手松开了我的手,但却又抬起来摸了摸我的脸,最后放在了我的后颈上,温柔却不容置疑的捏了捏。

我隐约听到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叹息,抬头望向影山,他只是认真的看着我,嘴唇紧紧抿着,然后又张开。

  

“我们回去吧。”

  

后来我直到身体完全康复出院,都没有再出门偷偷修复调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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